又一次﹐跟一位小學同學不期而遇。我連名帶姓地沖口把她喊住。我一向對能很快的認出一個人而感到自豪。不過﹐認出並能準確無誤地叫出名字的卻屬少數。我跟她自小學三年級開始同班﹐一直都是比較談得來的朋友。
小學三年級﹐我轉學到爺爺住的鎮上唯一的小學就讀。
開學那天﹐大家都在開週會。爺爺牽著我逕直走進了辦公室。那時候﹐校長跟一眾師生就在辦公室右側四合院式校舍中間的羽毛球場上舉行開學典禮。辦公室內空蕩蕩的﹐我緊緊的依偎著爺爺的腰際。那種感覺佷吊詭﹐我正站在黑壓壓的人群外面﹐無可迴避地被迫去審視這樣一個我尚未熟知的新環境。說不上來是害怕抑或是其他些什麼感覺。大抵是界於抽離與融入之間的矛盾﹐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而爺爺衣服上的煙草味﹐確實曾給我最有力的安撫。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天校服口袋上方還沒熨上校徽的那一片白﹐和膝蓋以下拉得老高的白襪子﹐還有腳下飄著天然膠香味的‘BATA’綠底白校鞋。
爺爺跟校長交情甚篤。見過校長後不久﹐我就被班主任領到與辦公室對角邊上的一間教室去了。我的三年級﹐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新來乍到﹐我頑皮的個性絲毫不敢有半分的展露。第一個交上的朋友是文泉。有些事情的發生﹐仿彿是事前約定好的。要不是他迫不及待的‘爆料’給老師知道說我是他的鄰居﹐我也不會那麼快就知道他家就住在我爺爺家隔壁。如果記憶不錯﹐當時的他已頗有人脈﹐總有一眾‘隨扈’追陪兩側。神氣非常。認識文泉﹐我開始交上了好運。我很快的跟班上的同學混得很熟﹐就連隔壁班的同學也因他的介紹而認識不少。
同班以外﹐我們還一起補習﹐一起玩樂﹐更一起參加當時很火紅的鼓笛樂隊。總之﹐一直到我念完五年級後﹑越級(六年級)進讀初中一為止﹐文泉一直是我孩提時期最要好的玩伴。
遺憾的是﹐現在的我們就連說上兩句話也會感到吃力。最常說的是‘吃飽了沒﹖’。我猜他也跟我一樣﹐偶爾也會想談一談比‘吃飽了沒﹖’更多的一些什麼。我們大概要待到更年長一些才會互相對視得更坦然一點。而我一定總要想起﹐開學的那一個下午﹐他拍胸脯對級任老師說他知道我住在哪裡的那一抹篤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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